2012年人民法院报20周年报庆时作者（左二）与段艾生（左三）和同事常玉静（左一）、郝爱琴（右一）在省法院合影
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退休法官段艾生所著的长篇小说《肥沃的黄河滩》相信会获得重量级的文学奖项。这是我看了这部作品以后的第一个感想。作品中那宏大的气势、跨越百年的场景、连续不断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个性化的描写，足以打造一部农村发展史。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段艾生曾是我的直接领导，他于2020年退休。退休后虽然我们偶尔见面，但不知道他在搞写作，更不知道他出手的竟是一部长篇巨著，从法官摇身一变成了作家。在省法院，退休后能有如此大作为的，在我的印象中，只有老院长李玉臻和他。段艾生则在法官岗位上出的东西不多，编过两本关于经济方面的书。倒是把一个省法院的重要事业单位——新闻中心搞得有声有色。
初识段艾生是在新闻中心招兵买马的笔试现场。一个人如果有故事，那故事还真是多。2001年7月我考到当时的省政府机关报当记者，因为家还在原单位忻州地区南白水泥厂，便每周末坐四十分钟的火车来回跑。翌年10月的一个周一返太原，到太原排队下车时，无意中看到临门一个座位上有一份被人坐过的《山西日报》，报上一则招聘广告正冲着我，好像故意让我看到一样，我拿了这张报纸，看了一下报名截止日期，就在昨日。回到报社，去办公室按招聘要求准备了材料，骑上自行车直接去省高院报名。去太原两年，没有去过省法院，便一路走一路问。进了802，当时不认识的常玉静同志一副冷脸告诉我：报名已经截止了。我说知道，就差一天，今天又刚上班，你给关照一下，把我的材料收下，看领导什么意思。说完就走了，说实在没抱什么希望。
过了一段时间，我正在中阳县采访该县药监局局长被害一案，中午在宾馆吃饭时，常玉静给我打电话说你的报名通过了，这周六上午10点到八楼会议室参加笔试。
那天上午9点多，我骑自行车慢悠悠从报社出发，到了高院就快10点了，我在二楼大厅看到好多人在那里聚着，我问了一下，他们说是来考试的。我说，时间快到了，你们还不上去？人家说：我们已经考过下来了。我一听蒙了，问清考试点是十楼后，赶紧上去，一看考场里只留下一两个人还在做题，另外两个领导模样的人正在整理考生的试卷。我向他们讲是来考试的，其中一个运城口音的一句话就顶了过来：不行，连时间观念都没有的人，哪能把工作做好。我说，就五分钟，已经来了，也是机会，就让我试一下，五分钟绝对交卷。另一个说，那就让他试一下吧。于是把我安排到会议室外的音响控制室进行了考试，说话算数，不到五分钟交卷。事后便知，不让我考试的人就是段艾生。第二次见面是在大法庭的面试现场，第三面是岗前谈话，再后来就成了我的领导。
事后我与常玉静说起十楼八点和八楼十点的悬事，她说：是你听错了！
山西省高级人民法院新闻中心是2002年9月成立、12月正式运行的、自收自支性质的事业单位。而成立的背景是国家严禁有偿宣传。可以说起家困难，运行困难，经费更困难，既要完成领导交办的宣传任务，还要筹措经费发工资，既要博得领导高兴，又要让报道对象满意，本来运行就困难，老天还来了个非典，这就无形中又添了一项天灾、应付天灾。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段艾生的带领下，克服一切外来不利因素，还是较圆满地完成了当年的任务，得到了领导的赞许。招兵买马后的第一年可以说是在夹缝里生存，创业艰难。
由于全中心人的努力，特别是段艾生同志付出了大量心血，院领导了解实际情况后，第二年院里给中心下拨了数额不多但足以解燃眉之急的经费。
事实上，在我们没有到岗以前，中心没有成立以前，段艾生同志就投入了非常大的精力、非常多的心血制定中心成立的章程、规章制度，与院里协调、与党政相关部门沟通筹备中心成立事宜，可谓殚精竭虑、废寝忘食。
近20年的近距离接触中，也基本了解了他的为人处世。他为人正派，性格善良。在管理人员时，虽因大环境有不尽人意之处，还是基本上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在与中心人员相处时，基本没有架子，思想朴素，言行随意，不拘小节，很多时候还请部下一起喝点小酒吃点便饭。
回头再说说我对《肥沃的黄河滩》的看法。因为不懂文学评论，可能说些门外话，权作感性认识吧。
他着眼母亲河源源不断向前奔涌的历史轨迹，从一个村庄的切入，通过笔下的文字，抨击了封建社会的丑恶，揭露了国民政府的腐败，讴歌了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村社会变革，演绎了二个村庄从穷到富、从分到合的艰难曲折过程。
从设定的内容上看，作者非常熟悉农村生活和耕种庄稼的规律，在第十三章里，把一年种的各种庄稼的种法交待得清清楚楚，这既说明了他曾经在农村的生活，也体现了他对故乡的眷恋、对儿时生活的怀念。从谋篇布局上，作者将故事一波接一波展现在读者面前，从刚开始的韩成根与三个女人到中间三个老百姓认为的祸灾，到最后韩秀秀的去世，可读性、逻辑性很强，其间的小故事也让人闭卷难忘，比如韩成根家土匪打劫，韩狗蛋借筛子、生产队杀牛等等颇引人入胜。
在人物的描写上，除以事衬托外，大量引用语言刻画。不得不提一句，段艾生的语言表达能力非常强，思维广阔，排比句、并联句应用的非常到位，不难看出，在这部小说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特别是那些官家忽悠老百姓的讲话。在普通群众之间的人物对话上，语言朴实、调皮、丰富，地方化的方言更是衬托了人物的性情和本性特点，这在许多地方能见到，就连比喻都土里土气，土洋结合，荤素搭配，调皮十足，让人忍俊不禁，记忆犹新。通过这些描写，使人物个性化、形象化，塑造得非常成功。
在中国，在农村，基层人员的生活从奴隶社会开始，从有部落、有组织开始，实际上你的生产和生活就没有了绝对的自由，在段艾生笔下的南、北韩村也一样，整个百年发展过程，基本没有脱离了一条线的干预，特别是近现代以来，穿插了村本政治、土地村公有、兵民合一、三自传训到后来的抗日战争，可以说这些政治历史事件一直左右着普通百姓的生活，无一例外。这些内容，加上农民世世代代尊崇的神灵观、帝王观、因果观，这些不落俗套的交织描写，把一幅农村生活画丰满地摆在读者面前，是一部全方位的农村演变史。
这里想着重谈谈韩茅勺这个人物的塑造。
韩茅勺一开始，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在村里过的眼看就是“五保”对象，成天衣衫不整，粪土满身，无爹无娘，无人经管，至于娶妻成家生子，更是想都不敢想。但人的命运往往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左右着，上天切实有安排。俗话说，三十年河东跑河西，不敢看穷人穿烂衣。他一下子时来运转了。而转运的由头并不是他争取来的，而是老天送来的，所以我经常给人讲，说机会来了要争取抓住，那是瞎扯淡。全是送的，不送拼死你都无望。韩茅勺的机会客观上是韩狗蛋给送的，而且送得很自然，因为村长韩狗蛋强奸了前支书一个半脑子女子，眼看要粘到手上了，无奈之下想到了韩茅勺。而韩茅勺自从娶了老婆，开始转运了，不仅在村里开始应事，出头露面，到最后竟然成了一个老谋深算的、敢与韩秀秀这个老革命硬着来的村干部，整个过程转换的非常自然，但印象深刻。这一人物塑造，符合中国农村社会的唯心哲学思想，符合农村文化特征，符合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这实际上就是作者的写作成功之处。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一个人站的角度不同，站的立场不同，看问题看事物就会有不同的结果，我也一样，人无完人，衡量一部作品的好坏，像两个观点不同的人看第三个人一样，以上这些都是我看了一次段艾生作品后的粗浅想法。其实大作家、段艾生的初中老师张平同志已经在本书的序言里讲得很透彻了，我只不过从我们交往的感情的角度谈谈自己的看法，有时感觉多余，但还是忍不住夸一下我这位亦师亦友的好领导。
作者系人民法院报山西记者站原记者
来源：2025年6月12日法院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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